传媒视角
他们,从冰川、冻土、沙漠中“掘金”
——记一群扎根荒原的科研“
新华社记者任卫东、谭飞、张文静
冰川、冻土、沙漠,是令人生畏的“苦寒之地”,却也是开展相关科研工作的天然实验室。在祖国辽阔的大西北,有一群寂寞的“追梦人”:他们数十年如一日,行走、蹲守、常驻在人迹罕至的高原、荒漠,扎根冷僻地,甘坐“冷板凳”,聚焦“冷门”学科,几代人接力,用知识、汗水甚至生命,不断创造出世界一流的科研成果,为国家建设立下汗马功劳,为人类进步贡献中国智慧。
他们,就是兰州大学和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的科研工作者。
康世昌,中国科学院冰冻圈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一次冰川科考途中,他和3名同事遭遇风吹雪。风雪如刀,眼睛根本睁不开,扎好的帐篷找不到,在冰天雪地里,4个人愣是站了整整一晚。“冰冻圈人的野外科考都可能遭遇危险,有人甚至在绝望中写好了遗书。因为热爱,我们一直坚持。”康世昌说。
赖远明,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员,被称为解码高原冻土难题的“魔法师”。青藏铁路昆仑山隧道,海拔4648米,是世界高原多年冻土区第一长隧道。有一次在尚未打通的隧道里对冻土取样,缺氧加上隧道通风不畅,赖远明突感头痛剧烈,呼吸困难,被送下山时还一路呕吐不止,可谓“死里逃生”。“冻土工程研究就像一座挖不完的矿山,我和同行们要挖山不止,一根筋走下去。”赖远明说。
屈建军,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员,被同行和学生们称为“大漠游侠”。一年里,他有大半时间都在野外,“一刮风就要上沙山”。30多年来,他在沙漠科研途中曾两次遭遇车祸,至今手臂上还装有固定钢板,现在每晚睡觉都要佩戴呼吸机。“我就是对沙漠奥秘太热爱,根本停不下来。”屈建军笑言。
水、草、粮,这些研究领域也成为西部科研工作者独特的人生舞台。兰州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李凤民及其团队通过多年研究,提出了以集水农业为核心的雨水高效利用思路,为旱地农业大幅度提高单产奠定了科学基础。在集水农业理论支撑下,甘肃农技部门创新性提出全膜双垄沟播玉米技术,利用覆膜使玉米成为旱不倒的“铁杆庄稼”。借助这些技术创新与突破,如今,我国西北旱地农业区从过去的粮食输入地一跃而变为粮食输出地,成为全国粮食产量增速最快的地区。他们的研究成果还走出国门,在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等非洲国家示范、推广。
中国工程院院士、兰州大学老一辈科学家任继周坚守西部几十载,创建了我国农业院校首个草原系,建立的草原分类体系比国外同类研究早8年,被国际权威组织用以统一评定世界草原生产能力。他和兰州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南志标等人提出的草地农业理念,被纳入国家“十三五”规划和国务院工作部署。兰州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杜国祯长期致力于甘南草原植被恢复研究,上千万亩黑土滩、退化草地在他的技术指导下得以恢复,产草量成倍提高,被称为守护草原的“牧民教授”。
兰州大学是我国最早设立核专业的两个高校之一。从布局至今,兰州大学为我国核事业的发展和“两弹一星”工程作出了特殊贡献,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已成为我国核专业人才培养的重要基地之一。“搞"两弹"时,重点高校几乎都有核专业,后来好多学校都撤了,但兰大从未中断过核专业人才培养,这在全国高校很少见。现在许多涉核企事业单位和研究机构一把手和科研骨干都毕业于兰大。”兰州大学核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吴王锁说。
高寒缺氧、崇山峻岭。对长期野外科考的西部科研工作者来说,病痛日积月累,危险如影随形。2012年,中科院西北研究院研究员叶柏生在野外科考中遭遇车祸,不幸遇难,年仅48岁。
中科院西北研究院党委书记、副院长谢铭告诉记者,西部科研工作者聚焦“冷门”研究,“研究越"冷",成果越"热"”。在几代人的科研接力下,中国人填补了多项人类科学空白,如攻克了西方人曾断定无法攻克的世界性难题——青藏铁路修建过程中的冻土难题;解决了包兰铁路穿越腾格里沙漠段的风沙灾害难题,实现了沙漠行车安全。
数据显示,自1977年恢复高考40年来,兰州大学本科毕业生当选院士的数量居全国高校第7位。兰大科研工作者已成为地方政府的“智囊团”,科技成果持续有力地推动地方发展。“像我们这样长期扎根西部、奉献西部的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过去为国家区域发展和安定作出了独特贡献,在实现全面小康、推进西部大开发和"一带一路"建设的今天和未来,更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兰州大学校长王乘说。
中科院西北研究院院长王涛认为,正是因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奉献,一批批源于西部,属于中国的冰川、冻土、沙漠、草业科学等领域的研究成果才会领先世界,惠及世界;中国人才能骄傲地说,我们在科学制高点上为人类作出了新贡献。一代代科研工作者坚守和奉献在贫瘠之地,甘坐科研“冷板凳”的扎根精神,已凝聚成为激励西部地区跨越发展的宝贵财富。